【集体性智慧】凯德海姆背景考据（一）：境域与部族

大家好，我是朱泽。背景考据虽迟但到。本文是接下来可能的视频及电台的文稿，所以会很长，因此按照主题拆成两篇，第一篇主要讲凯德海姆世界设定上的参考，下一篇会讲凯德海姆中角色的原型。大家可以搭配官方的两篇鹏洛客指南一同阅读~

 

 

 

 

凯德海姆起源自世界树，已知的十个境域都是单独的小时空，以难以预测的方式围着世界树旋转（三体问题都解不了，十体就更完蛋了）。在北欧神话里，主神奥丁种下了世界树，它不仅连结宇宙，同样带来了时间与生命。世界树的叶子四季常青，神羊海德伦以此为食，并产出羊乳供给众神——凯德海姆的众神也都需要世界树产出的寰宇琼浆来保证自己的神力。
北欧神话中记载了九个世界，凯德海姆的境域基本都能从中找到原型。

 斯达海姆对应阿斯加德（Asgard），神话中众神的居所。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在预言中看到了世界的毁灭，即诸神的黄昏，因此建造了英灵殿，并在人世鼓动战争，以此来寻找英勇善战的战士，把他们接上英灵殿，以待诸神的黄昏时保卫世界。斯达海姆突出了这一设定。

 
当勇士战死后，女武神身披金甲从天而降，将勇士驮于马背，从虹彩桥进入英灵殿，受众神夹道欢迎后接受奥丁嘉奖，进入英灵殿。英灵殿有五百四十个巨门（也不知道为啥北欧神话喜欢这个数字），勇士们在殿内操练，再次死去的勇士也会被复活，直到号角声响起，勇士才停下比武，开始饱餐。他们所吃的肉来自神猪沙赫利姆尼尔，割下来的肉第二天会重新长出（瞬间思路：北欧神话但凡有谁最期待诸神的黄昏，大概就是这只猪了）。

 

 斯肯法对应亚尔夫海姆（Alfheim），意为妖精之家。北欧神话并没有太多和妖精相关的故事，因此有种推测认为它来自欧洲其他地区的民间传说，后被吸纳进北欧神话。不过妖精的确和古代战争有关：奥丁与两个兄弟击败了世界上第一个生命，也是第一个巨人尤弥尔，后用尤弥尔的血肉创造了世界，而妖精与矮人则自尤弥尔的尸体中诞生。

 艾席嘉对应斯瓦塔尔海姆（Svartalfheim），即矮人的领地。众神见到自尤弥尔尸体中诞生出来的生物后，将它们分成了两种，白皮肤、性格温和的生物便是妖精，留在了亚尔夫海姆；黑皮肤、奸诈虚伪的便是矮人/侏儒，只能生活在地下的斯瓦塔尔海姆，禁止在白天到地面上来，不然就会被阳光变为石头。

 
矮人有着精湛的锻造技艺，北欧神话中的神器大多出自矮人之手。其实矮人阴险狡诈的性格也是一种地域&种族歧视：一方面，长于锻造的矮人必须精明算计，才能把神器卖个好价钱；另一方面，所谓“财不外露”，人们相信这些神器会给持有者带来厄运，自然也就把这笔账算在矮人头上。矮人擅长锻造这点在凯德海姆里也是一样，涉及到的具体神器我们会在下篇讲到。

瑟特兰对应约顿海姆（Jotunheim），是巨人的领地。当原初巨人尤弥尔被杀时，从他伤口涌出的鲜血化作洪流，淹死了所有巨人，只有一人和妻子乘船逃走，他后来定居之处便是约顿海姆。

 
凯德海姆的巨人是红蓝两色，北欧神话中也有霜巨人和火巨人之分。但是火巨人史尔特尔几乎没有戏份，只在诸神的黄昏中露了一面，霜巨人则频频登场，这和北欧漫长的冬天密不可分——北欧神话中经常出现9这个数字，格尔达要弗雷等待九天再求婚、尼奥尔德随斯卡蒂回家住九天——这也是暗指北欧的冬天通常有九个月之久。

 诺特瓦同样也对应约顿海姆，毕竟巨魔troll一词的本意便是“非人类的巨人或怪物”，同时在古挪威语里也有“巫术”之意，这也对应了塑冰者斯娃拉拥有魔法能力并热爱制作冰雕的设定。

 无尽风暴对应的则是火巨人史尔特尔镇守的穆斯贝尔海姆（Muspelheim），原意可能为世界毁灭者之地。在诸神的黄昏中，洛基与史尔特尔一同乘船前往阿斯加德，在官方小说中，原型是洛基的提勃在与卡娅交手后也逃到了无尽风暴之中。

 利雅拉可能对应尼福尔海姆（Niflheim），但对应关系没有上述几个境域那么明显。尼福尔海姆终年迷雾，其中的著名景点是雾之国尼伯龙根——你可能不了解北欧神话，但这个词你大概率听说过。

 伊斯费对应赫尔海姆（Helheim），也即北欧神话中的冥界。赫尔海姆的名字来自于其统治者海拉（Hel），一说后传入英语成为地狱一词。海拉是洛基的女儿，但却一半脸如诸神般美丽，另一半脸如鬼怪般狰狞。她出生后便被流放到了赫尔海姆，接纳那些未在战斗中死去、没能进入英灵殿的亡魂。

 卡尔费同样可以说对应赫尔海姆，但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个威世智独创的、或者说将其升格了的境域。北欧文学主要分为埃达与萨迦，前者内容多为神话，包含了我们熟知的大部分北欧神话故事，后者内容多为英雄传说，记录的多是人间之事。卡尔费境内的灵俑被称为尸鬼，这个概念更多见于萨迦之中，指那些复活了的死人，整个身体肿胀发黑，也有了更强的力量。所以从这个角度讲，卡尔费是没有资格和其余境域并列的。

 
《格雷惕斯萨迦》(Grettis Saga)里讲了一个尸鬼的故事：一个领主家要雇一位牧羊人，之前几任要么能力不行，要么干着干着就受伤了，朋友告诉他可能是你家附近有鬼怪作祟。朋友向他推荐了一位牧羊人，叫格拉姆（Glam）。格拉姆声音洪亮，赶羊是一把好手，特别擅长冬天牧羊，唯独不信基督教，从来不做礼拜。圣诞节前夜，家里的女佣说今晚按规矩要斋戒，格拉姆说这是封建迷信，骂了女佣一顿，吃了饭就出门了。结果当晚下了雪，越下越大，格拉姆也没回家，等过几天顺着线索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大家想给他带回教堂埋葬，但是没拖动尸体，第二天带着一个牧师再过去时却找不到尸体了，等牧师走后尸体又出来了，大家也就没心思把他带回教堂，于是就地埋了。结果格拉姆复活成了尸鬼，常常爬到屋顶上，要么就是破门而入伤人。领主又雇了一个牧羊人，第二年冬天故事再放送，新牧羊人也死了，这次是被格拉姆杀死的。

 
这时我们的主角格雷惕尔（Grettir）登场，他从舅舅口中得知此事，就到山谷准备会一会格拉姆。格雷惕尔睡觉时把大衣压在脚下，格拉姆进门后看见了大衣，想拽过来却没拽动，连拽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劲大，最后把格雷惕尔拽了起来，两人就顺势扭打在一起。格雷惕尔哪是尸鬼的对手，一招就被摔出去，把长凳砸个粉碎。格拉姆准备把格雷惕尔拖出屋子，格雷惕尔心想，在屋子里玩道具赛我都不是对手，纯肉搏更没戏，他就想尽各种办法抱住各种东西不让自己被拽出去。突然他灵机一动，借力往格拉姆怀里一撞，自己用脚勾住门口的石头，格拉姆因为惯性就仰面摔出了门，撞塌的门框、屋顶以及房檐挂的冰柱都砸在他身上。格雷惕尔翻身骑在尸鬼身上，刚要动手，格拉姆说话了。他开口诅咒格雷惕尔，诅咒他日后被神抛弃、被流放、到处征战作恶、孤独终老。说完尸鬼就被砍头了。
在更近的民间传说中，尸鬼被认为是溺死在海上的亡魂，这种说法可能是因为有非常多渔民出海溺亡，事故频发就形成了传说。结合上面的故事，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卡尔费的设定里要提到冰雪与海洋了。

 最后一个境域碧塔嘉就是北欧神话中的中庭米德加德，是人类的居所。凯德海姆扩展了这一概念，更详细地设定了碧塔嘉上的人类部落，五个部落分别是法典守护者贝斯奇，预兆寻路人，劫掠者斯凯尔，享乐者塔科力，漫游者卡纳，它们自然也参考了历史上真实的维京人。

 历史上一部分挪威人为了逃离国王的压迫，同时也带有对自由土地的期望，选择背井离乡移民冰岛，他们自然也不希望冰岛的新社会像挪威一样专治。因此冰岛社会就出现了独立于领主或家族之外的法官——哥提（Gothi），用来解决纷争，除此之外也有全民投票的庭会。最为人尊敬的哥提被称作说法者（lawspeaker），他在每年的大庭会上要凭记忆背出至少三分之一的冰岛法律。其他哥提还会站在旁边给他挑错。想想北欧无事可做的漫长夜晚，一切都非常合理。这就是冰岛人对法典的敬重。

 预兆寻路人渴望穿越海洋与境域之间的空间来获得新知识，这点维京人自然不必说了。在发现冰岛后，维京人继续西行找到了格陵兰岛，随后一路向西又到达了北美。因为格陵兰岛生存条件恶劣，维京人定期会到北美采集资源，但是他们不像凯德海姆的寻路人那么幸运，随着格陵兰岛环境逐渐恶化以及黑死病的蔓延，这条航线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斯凯尔部族体现的便是维京人的征服欲。维京人一词（viking）就是征服的体现：vic原指奥斯陆海湾旁的维克区，因盛产铁矿石锻造刀剑出名，维京也逐渐代指使用刀剑的掠夺者。当时维京人装备远远落后欧洲大陆，唯独剑是例外。他们沿河洗劫，一度攻进巴黎——对，法国这次又投降了。

 在五个部落之中，塔科力最以进入斯达海姆为无上荣光，他们也确实比其他部族的战士更有机会得到女武神的青睐。进入英灵殿其实是双向选择：凡人浴血奋战要证明自己，奥丁见到喜爱的战士也想让他升上英灵殿为自己所用，所以他会常常给勇士降下祝福，赐予他狂暴之力。这其中有浓浓的基督教色彩（包括前文讲的尸鬼的故事），也是因为北欧神话成型较晚，受基督教入侵非常大。在《海恩德拉之歌》中提到了后世会有“另一个人”兴起，这极大可能指的是耶稣基督。

 

 漫游者被一位神诅咒永世不得离开森林，死去也无法进入斯达海姆。同希腊神话类似，命运同样是一个超类别，远在人类与诸神之上，不然哪儿来的诸神的黄昏呢。

只是诸神多少还是有能力改变凡人命运的：有一位半人半巨人英雄叫斯卡尔德，奥丁教了他战斗，又施法把他变成人形，随后又带他到众神面前。托尔老大不乐意，说斯卡尔德的母亲不来找自己反而和一个巨人生孩子，于是诅咒他断子绝孙。奥丁一看托尔挑事儿，自己也不能认怂，于是祝福他长命百岁。托尔又诅咒他每年都施暴行，奥丁赐予他最坚固的盔甲；托尔转头继续诅咒他没房没地，奥丁送给他用不完的金子；托尔让他永远渴望财富不满足，奥丁又让他武力过人战无不胜；托尔让他战无不胜但是每次都受重伤，奥丁说没事儿我让他不光能征善战，还能做吟游诗人；托尔诅咒他背下来的诗歌唱完就忘，奥丁说忘了没事儿，大家都尊敬他；托尔下了最后的审判，让他再也无法回归部落。凡人作为神的棋子，在神话中一再演出着这样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