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深渊》——罗伯特·A·W·朗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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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 南·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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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本篇原名《The Abyss》,刊于1941年2月的《震撼科学故事》(Stirring Science Stories),本来想找些尼亚霍古亚相关的来翻,所以没注意,译着译着才发现这就是神话种族“影之异域吸血鬼”埃杜布拉里的出处作(),六版怪锤介绍的第二个神话种族就是它,确实令人映像深刻。(PS:朗兹全名叫Robert Augustine Ward "Doc" Lowndes,长的一笔)
《深渊》
(The Abyss)
By.罗伯特·A·W·朗兹
(Robert A. W. Lowndes)
十一月的夜晚,在燃着可怕光芒的繁星下,我们带着诺登的尸体,开着车,发疯似地沿着山路行驶。尸体必须被摧毁,因为他的眼睛始终无法瞑目,却似乎凝视着观察者身后的某个物体,那肉体已经完全流干了血,没有一丝伤痕,其上布满了可憎的、发光的斑点和图案,在人的眼前变换着形状。
我们把曾经是格拉夫·诺登的东西紧紧塞在方向盘后面,在油箱里放了个临时保险丝,点燃了它,然后把车推到路边,它像一颗燃烧着的流星,一头栽到主干道上。
直到第二天,我们才意识到我们都中了杜林的咒——连我都忘记了。不然的话,我们怎么能这样急不可待地冲出去,让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呢。就在那可怕的时刻,灯光又亮了起来,我们看见了刚才还是格拉夫·诺登的那个人,我们就像在梦中飞奔的模糊身影。所有的一切都被遗忘了,只剩下当我们看着燃烧着的汽车撞在下面的人行道上,看着它被摧毁,然后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家时,我们心里无言的指令。第二天,当我们恢复了部分记忆,去找杜林时,他不见了。因为我们珍视自由,所以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试图探究杜林是从哪里消失的。我们只想忘记。
我想我可能已经忘记了,如果我没有再看《伊斯特之歌》(the Song of Yste)的话。在其他方面,人们越来越倾向于把这一切都当作幻想,但我不能这样做:我只了解了现实的一小部分。因为读像《死灵之书》、《伊波恩之书》或《伊斯特之歌》这样的书是一回事,但当一个人自己的经历证实了其中的一些可怕的事情时,这就完全不同了。许多人都读过死灵之书的摘录,但都放心的认为阿尔哈兹莱德疯了:如果他们发现,远非疯狂,阿卜杜尔·阿尔哈兹莱德非常理智,别人称他疯了,只是因为他们无法承受他所发现的事实呢?
关于这些真理,我在《伊斯特之歌》中找到一段,就再也没读过了。那本黑黑的书和诺登的其他几本书现在还在我的书架上。我没有把它烧了。
但我认为我不会再读更多的书了——让我告诉你关于杜林和格拉夫·诺登的故事,因为这两个故事是我不愿继续深造的原因。
我在达威治大学(Darwich University)遇到了格拉夫·诺登,当时是在赫尔德博士讲授的中世纪和早期文艺复兴历史课上,这门课主要研究晦涩的思想,通常全都是神秘主义。
诺登很感兴趣,他对神秘学做了不少探索。他尤其着迷于一个名叫迪尔卡的专家所属家族的著作和记录,他们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前冰川时代。他们,迪尔卡族人,将《伊斯特之歌》从传说形式翻译成曙光时期文化¹的三种伟大语言,然后是希腊文,拉丁文,阿拉伯文,最后是伊丽莎白时代的英语。
¹:指人类文化开端时期
我对诺登说,我为世界对神秘事物的盲目轻视感到遗憾,但我从来没有深入地探讨过这个问题。我满足于做一个旁观者,任我的思想在这条黑暗的河流中随波逐流。对我来说,在水面上掠过就足够了——我很少会跳进深水处。作为一个诗人和梦想家,我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迷失在我嬉戏的漆黑的水潭里——人们总能在那里找到平静的蓝天和一个对这些现实毫不在意的世界。
诺登的情况就不同了。他告诉我,他已经开始怀疑了。这不是一条容易走的路;一路上都隐藏着可怕的危险,过路的行人常常意识不到,直到为时已晚。地球人并没有在进化的道路上走多远;他们还很年轻,作为一个种族,他们缺乏知识,这对他们中少数想要穿越未知道路的人是不利的。他提到了来自远方的信使,并引用了《死灵之书》和《伊斯特之歌》中晦涩的章节。他谈到了外星生物,一种可怕的非人类的实体,不可能用任何人类的尺度来衡量,也无法被人类有效地对抗。
杜林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有一天,在正上课时走入教室。后来,赫尔德博士介绍他说,他是班上的一名新成员,来自国外。杜林身上的某些东西立刻勾起了我的兴趣。我无法确定他是哪个种族或国籍——他**完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有节奏。然而,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被认为是柔弱的;总而言之,他棒极了。
我们大多数人都远离他,这一点也并不使他困扰。在我看来,他似乎并不坦诚,但在其他人看来,这可能是因为他完全缺乏感情。例如,有一次,在实验室里,一根试管在他脸上破裂,把几块碎片扎进皮肤。他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舒服的迹象,也不理睬那些姑娘们的关切之情。医生一给他做完包扎,他就继续做他的实验。
最后一幕开始于一天下午,当我们在处理催眠术的时候,接着莱茵河实验和其他实验来讨论这个课题的实际可能性。科尔比提出了一个非常巧妙的论点来反驳这个观点,他嘲笑把思想转移或心灵感应的实验与催眠联系在一起,并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催眠(不包括机械的诱导手段)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杜林开口了。他说了什么,我现在记不起来了,但最后他直接要求杜林证明他的话。在这场辩论中,诺登一句话也没说。他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我注意到,他试图向科尔比发出警告信号。坦率地说,我的观点是,杜林有谋划的发起这场挑战;然而,在当时,这似乎是很自然的。
那天晚上我们五个人在诺登家:格兰维尔、查尔默斯、科尔比、诺登和我。诺登不停地抽着烟,咬着指甲,自言自语。我怀疑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了,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这时杜林进来了,谈话就像刚才那样结束了。
科尔比重复了他的挑战,说他带来了其他人作为证人,以确保不会被舞台装置欺骗。不允许使用镜子、灯光或任何其他机械手段进行催眠。这必须完全是意志的问题。
杜林点了点头,拉下窗帘,然后转过身,把目光转向科尔比。
我们看着他,以为他会做出手势,发出命令,但他什么也没做。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科尔比,科尔比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僵住了,然后,眼睛茫然地盯着前方,他慢慢地站起来,站在地毯中央斜向下的一条狭窄的黑色带子上。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我撞见诺登毁掉一些文件和设备的那一天。这些设备是在我的帮助下,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做成的。他的眼神很可怕,我可以看到它们中的疑虑。这件事过后不久,杜林出现了。我想,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我的遐想被杜林突然的声音打断了,他命令科尔比说话,告诉我们他在哪里,以及他周围看到了什么。当科尔比照他说的做时,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远方传来的。
他说,他站在一条狭窄的桥道上,俯瞰着一个可怕的深渊,那深渊又大又深,他既看不清地面,也望不到边界。在他身后,这座桥一直延伸消失在蓝色的薄雾中;在他的前方,它奔向一个似乎是高地的地方。因为路太窄,他犹豫着不走,但他意识到,他必须向高地走去,否则,下面的深渊就会使他失去平衡。他感到奇怪地沉重,说话很费劲。
科尔比的声音停止了,我们都着迷地盯着蓝色地毯上的那条小黑条。这就是深渊上的桥……但是什么能与深度感对应呢?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遥远?为什么他觉得很重?这块高地一定是房间另一头的工作台,地毯一直延伸到一个台子上面,上面放着诺登的桌子,桌子的表面离地面约有七英尺高。科尔比现在开始在黑色的道路上慢慢地走着,好像非常小心地移动着,看起来就像慢镜头拍摄的一样。他的四肢显得沉重;呼吸急促。
杜林让他停下来,仔细地看着深渊,告诉我们他在那里看到了什么。这时,我们又检查了一下地毯,仿佛我们以前从未见过它,也不知道它完全没有装饰,只有一条黑色的长带,现在科尔比站在上面。
他的声音又传回来了。起初,他说他下面的深渊里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他喘着气,摇晃着,几乎失去了平衡。我们可以看到他额头和脖子上渗出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蓝色衬衫。在深渊的深处有一些东西,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大量聚合在一起仿佛无可名状的无尽黑暗的聚合体,同样他知道那些生物还活着。他看到从那些聚合的东西中央可以抽出难以想象长度的细长针状触须。它们水平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向前或者向后,但是不能垂直的移动。这和,他想,活着的阴影没有任何不同。但这些东西并不都在同一个平面上。的确,它们的运动只是相对于它们的位置是水平的,但有些是平行于他的,有些是与他呈对角线的。
在远处,他可以看见与他垂直的东西。现在出现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他看到的第一批远在下面,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但这些东西感觉到了他,并试图接近他,他说。他现在走得更快了,但对我们来说,他还是慢吞吞地走着。
我瞥了一眼诺登,他也大汗淋漓。现在他站起身来,走到杜林身边,与他低声交谈,不让我们听见。我知道他谈及的是科尔比,而且杜林拒绝了诺登的所有要求。
然后杜林暂时被遗忘了,科尔比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吓得发抖。那些东西开始探向他。它们在四周起落,有些远,有些则出奇的接近。谁也没有找到能抓住他的确切平面;那些飞掠的触须并没有碰到他,但现在所有的生物都感觉到他的存在了,这是肯定的。他还担心,也许它们可以随意改变自己所处的位面,不过,它们似乎必须盲目地这么做,就像二维的生物一样。
伸向他的触须是一缕缕漆黑的光线。
我想起了早些时候同诺登的一些谈话,想起了《伊斯特之歌》中的某些段落,心中产生了一种严重的怀疑。我想站起来,但四肢无力。我只能无助地坐着看。诺登还在和杜林说话,我发现他现在脸色非常苍白。他似乎在退缩——然后他转身走到一个柜子前,拿出什么东西,来到科尔比站着的那块地毯前。诺登向杜林点点头,现在我看到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一个玻璃形状的多面体。然而,这里面有一道亮光,使我大吃一惊。我拼命想记住它的意义——因为我知道——但我的思绪似乎短路了,当杜林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整个房间似乎都摇晃起来。
科尔比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是绝望的声音。他担心自己永远到不了高地。(实际上,他离那条黑色长带的尽头和放着诺登工作台的台子大约只有一码半远。)科尔比说,这些东西现在很近了:一团线一样的触手刚刚错过了他。
这时诺尔登的声音传了过来,它似乎也很遥远。他呼唤着我的名字。他说,这不仅仅是催眠。但后来他的声音消失了,我感觉是杜林的力量让我忘记了他讲话的声音。我偶尔会听到一个句子或几个不连贯的单词。但是,从这一点上,我能对正在发生的事情略知一二了。
这不仅仅是催眠,实际上是跨维度旅行。我们只是想象着看到诺登和科尔比站在地毯上——或者也许是受到了杜林的影响。
这无名的空间就是这些阴影的栖息地。深渊和两人站立的桥,都是杜林创造的幻象。当杜林的计划完成后,我们的大脑就会被探测,记忆也会经受处理,这样我们就不会想起杜林希望我们记住的东西。他,杜林,是一个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人,他在利用科尔比和我们其他人,为了一个无名的目的。诺登成功地迫使杜林达成了协议,但他必须遵守。因此,如果他们能在黑影碰到他们之前到达高地,一切就都好了。如果不是,诺登没有说明,但表示他们正被猎杀,就像人类狩猎猎物一样。多面体包含着一种与这些生物相斥的元素。
他离科尔比不远;我们可以看到他用多面体瞄准。科尔比又说话了,他告诉我们诺登出现在他身后,还带了某种武器,可以用来抵挡那些东西。
然后诺登叫了我的名字,告诉我如果他没有回来,就照看好他的东西,叫我去查查《伊斯特之歌》里的“埃杜布拉里”。他和科尔比慢慢地走向讲台和桌子。科尔比只比诺登领先几步。现在他爬上了台子,在另一个人的帮助下,爬上了长凳。他想帮助诺登,但当诺登走上台子时,他突然僵住了,那多面体从他手中掉了下来。他发狂似地想挺直身子,但他被逼得向后倒退,我知道他输了。
我们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喊叫,然后房间里的灯渐渐熄灭了。
我们身上的魔咒现在解除了;我们像疯子一样跑来跑去,想找到诺登、科尔比和电灯开关。突然,灯又亮了,我们看见科尔比呆呆地坐在板凳上,而诺登躺在地板上。
查尔默斯俯下身去,想使他**过来,但当他看到诺登的遗体时,他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我们不得不把他打昏,才使他安静下来。
科尔比机械地跟着我们,显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们在十一月的夜晚带着格拉夫·诺登的尸体,用火烧掉了它,并且后来告诉科尔比,他显然是在开车上山路时突发心脏病;汽车翻了,他的尸体在这次浩劫中几乎完全被毁。
后来,查尔默斯、格兰维尔和我见了面,试图为我们的所见所闻找到合理的解释。查默斯**过来后,一切都很好,他帮助我们完成了上山的可怕任务。我发现,在诺登加入科尔比的催眠阶段之后,谁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正如我所想的那样:杜林的力量使他们完全忘记了诺登的声音。他们也不记得看到诺登手里有什么东西。
但是,不到一个星期,这些记忆就从他们身上消失了。他们完全相信诺登是在杜林试图给科尔比催眠失败后死于一场意外。在此之前,他们的解释是杜林杀了诺登,原因不明,我们是他不知情的帮凶。这个催眠实验是为了把我们聚集在一起,提供一个处理尸体的方法。杜林能催眠我们,他们当时并不怀疑。他们说,深渊的幻象只是一个残忍的玩笑。
几天后,我把我从诺登的笔记中了解到的关于杜林到来的原因告诉他们,或者引用《伊斯特之歌》中的章节给他们听都做了无用功。然而,我必须把这些东西写下来。在那本被诅咒的书中,有一节是关于一个被称为埃杜布拉里的完全陌生的异域种族实体。
“……这些正是埃杜布拉里,有生命的阴影,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和恶意,不受我们所知的时空的遮蔽而存在。它们的游戏就是把其他次元的居民引入他们的王国,对他们施行可怕的恶作剧和各种各样的幻觉……”
“……但比这些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它们派往其他世界和维度的探索者,它们自己创造并伪装成那些居住在任**度或这些探索者被派往的任何世界的人的外形,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些探索者只能被懂门道的人发现,在他们训练有素的眼睛看来,祂们的外表与动作过于完美,祂们的冷淡,以及外国身份和能力的光环是一个肯定的标志……”
“……贤者,加哈尔卡纳南(Jhalkanaan),讲述了其中一名探索者的故事,祂们诱骗了尼亚霍古亚(Nyaghoggua)²的七名牧师,让他们挑战催眠艺术的决斗。他进一步讲述了其中的两个人是如何被捕捉并交予埃杜布拉里的,他们的身体被遣回了,当这些阴影之物对他们做了什么后……”
“……最奇怪的是尸体的状况,所有的体液都被抽干了,却没有伤口的痕迹,即使是最轻微的伤口。但最可怕的是那双无法合上的眼睛,似乎不安地向外凝视着,超出了观察者的范围,还有尸肉上怪异放光的标记,似乎在观察者的眼前不停改变形状并移动着的奇怪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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²:出自朗兹的同名诗《Nyaghogg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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